不少备受尊敬的学者鲜有向同事、学生,甚至陌生人谈及自己的心结和挣扎。任教于管理学系和环境及可持续发展学部,并在最近荣获跨学科课程事务处卓越教学奖(研究院组别)的霍士德教授,便决定分享自己数十年来对抗抑郁症的心路历程,希望洗刷精神疾病背负的污名,鼓励有精神健康问题的人勇敢求助。
面带微笑的霍教授说:「抑郁症对生活的影响无孔不入—做事的动力、出门的意欲,连饮食、说话,甚至与人相处的方式,都会变得很不一样。这就像在泥滩上跑步,无论做什么事情,都会特别吃力。假如不了解我的背景,相信大部分人也看不出我有抑郁症!」
霍教授形容自己是「功能性抑郁」—即表面大致与常人无异,但内心长期与情绪交战。谈及此病的原委,他归因于自己的一半华人血统,让他小时候在白人为主的国家生活期间经常给其他小孩吐口水,甚至从学校跟踪回家。他忆述:「我的抑郁症其实源于种族欺凌。当年我跟随家人从新西兰移居北美时只有九岁。而当时的美国和加拿大,种族之间缺乏包容﹐导致我在成长阶段不时受人欺凌。」
自此,抑郁症变成恶性循环,霍教授更会「自我欺凌」,对自己十分苛刻,越陷越深。深受父亲猝逝、第一名孩子夭折、失去终身教职、跟妻子离婚等连串不幸事件打击下,结果他在服食抗抑郁药物的同时,倚靠买醉和安眠药度日。他曾尝试戒掉滥药的习惯,可是那段时期他感到更为孤独无助。他说:「我当时的情绪极度不稳,更不断自责,直到踏入三十岁才开始寻求协助。」
虽然霍教授受种种苦楚和酗酒等问题困扰,但他自2000年加入科大以来从无缺勤,2018年更获商学院颁发Franklin杰出教学奖,以表扬他在教学上的专业成就。霍教授说:「抑郁症是疾病,但别人一般会假设你一切安好。要知道,我是一个刚巧患有抑郁症的父亲、看护和老师,而非刚巧是老师的抑郁症患者。两者之间是有重要分别的。」
身为跨学科课程事务处「企业环境策略」课程导师,霍教授会采用案例研究、模拟、游戏、小组讨论等多种互动方式授课,并糅合经济史、社会学、经济学及环境学的视角,全面探讨商界对待环境的态度。正因霍教授具备这样的能力,即使学生的学术底子各异,亦无碍他们学习。他说:「我喜欢在授课时加点幽默,像运用短片、双关语,又或在讨论时说说即兴笑话 。」
霍教授富有同理心,加上触觉敏锐,成为不少学生寻求精神慰藉的「树洞」。他说:「多耐心聆听,就可以给予深思熟虑的回应。真正的聆听,是要了解对方的世界观如何形成。」与学生倾谈他们对功课、考试、前途或就业的忧虑时,他察觉到部分人有抑郁症状。但他强调,有抑郁症状的学生,不代表他们在学业或工作上出现问题,高材生患上抑郁症其实并不罕见。遇上情况严重的个案,他会介入并协助学生解决难题,亦会评估他们是否需要由辅导员跟进。如学生急需寻求意见或情绪支援,科大学生辅导中心亦可安排个别辅导服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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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科大有多项机制协助抑郁症患者,但霍教授认为对受情绪问题困扰的人来说,此时此刻仍然困难重重。他说:「香港经历连串社会事件和新冠肺炎疫情,患上抑郁症的人创下新高。假如今年出现经济衰退,我们大概需面对新的情绪健康挑战。」
要向与情绪病角力的人表达关心和支持,其实并不困难。霍教授总结说:「不要对他们视而不见。主动伸出援手,细心聆听,但切忌向对方说出一些陈腔滥调的道理,装作正面。多关心家人、朋友、邻居和同事,注意他们的情况,适时支援。患上抑郁症,并非世界末日。如你跟我一样患上抑郁,须知道你并不孤单。阴霾总会有散去的一天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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